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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書評】 張錦忠/迷蝶與夏蟬,某些喧嘩,某些哀傷 —《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蟬聲》



《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蟬聲》是李有成在臺灣出版的第三本詩集。李有成於一九六○年代在馬華現代詩壇冒現。那個世代的馬華詩人,近年還在寫詩或出版詩集者並不算多,李有成之外,大概就是麥留芳(《鳥的戀情》增訂本)、余崇生(《阿勃勒的夏天》)、溫任平(《衣冠南渡》)、黃遠雄、陳慧樺、王潤華、劉貴德、梅淑貞、謝永就等數位而已。這幾位資深詩人能克服馬華文學的「巴托比現象」,寫詩迄今不輟,誠屬不易。《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蟬聲》收入李有成詩作三十首,寫於二○一九年仲春與二○二二年初冬之間,平均每年創作十首,可謂豐收。


李有成上一本詩集《迷路蝴蝶》出版於二○一八年,是一卷以「應景」之作為主的詩集。應景詩,即西文所謂之occasional poems,意指呼應某些場合景況而寫的詩作。或詠事或紀時,皆有其所本的事件──大至國家戰事,小至個人壽慶。昔白居易〈與元九書〉所謂「文章合為時而著,歌詩合為事而作」固然突顯「時務」,不過並不盡是文學必須書寫現實時事的主張,「每讀書史,多求理道」,也是人生閱歷增進後讀書回望史事,自有一番省思感懷。《迷路蝴蝶》自序引述香山此句,正是李有成寫詩多年的體悟;彼時詩人心境,大概近似白居易給元稹寫信時的情懷吧。


在《迷路蝴蝶》之前,李有成已出版了兩卷詩集:《鳥及其他》與《時間》。前者在一九七○年出版,迄今五十二年,為詩人「在冷戰的年代」的作品,集中自然不乏反映烽火時事之作,例如〈聖誕夜〉與〈趕路〉,寫的就是美國在越南的戰爭。《鳥及其他》出版三十六年後,二○○六年,《時間》出版,收入新舊作品三十三首,卷首的〈聖誕夜〉與〈趕路〉分別有了副標題──越戰之一,越戰之二,點明為時而作的背景。如今重讀二詩,越戰已是遙遠時光裏的遠方戰爭記憶了。


《鳥及其他》由檳城犀牛出版社出版那一年,二十二歲的李有成赴臺深造。這卷詩集可視為他的「馬來西亞時期」的終結與紀念。集中最後兩首詩皆有副標題「關於時間」,而第一首收入《時間》的《鳥及其他》集外新作〈老印度花販和花〉則有副標題「時間之三」,顯然「時間」是銜接這兩本出版時間相去三十六年的詩集的轉折裝置。到了〈老印度花販和花〉之後,收入《時間》的〈檳城〉,已非「檳城時間」,「檳城」亦非現實地理熱帶空間的「檳城」,而是記憶裏頭的街道,然後淡入詩集中的街道已是「入冬以後」的龍泉街等臺北道路巷弄,詩人也進入了「在臺時期」。但是寫了詩集《時間》的最後一首詩〈午夜讀葉慈〉之後,李有成一停筆就是三十年。他在《時間》自序〈詩的回憶〉寫道:「那是一九七六年,此後我就專心往學術的路上走,……詩只好退位」。詩告退之後,詩人只能到他人的詩集裏頭去尋找詩意。


李有成寫〈午夜讀葉慈〉的年代,冷戰不但還沒有結束,而且還進入反高潮──美國在越南的戰爭潰敗,越共大軍挺進西貢,統一越南,然後就是近乎種族滅絕的「投奔怒海」船民事件。於是在學術路上的詩人寫了〈祭南海之神〉一詩回應時代的喧囂與憤怒。那是一九七九年。然而詩人日後遍尋詩稿不獲,故沒有收入《時間》,直到整理《迷路蝴蝶》時才終於「出土」。〈祭南海之神〉雖作於李有成在冷戰時代的抒情時期,或現代主義時期──詩人自云那是「早年不同時期的詩風」,但書寫意向為時為事至為明顯,全詩充滿淑世筆觸,與《迷路蝴蝶》詩集主調相當契合。


李有成的「早年不同時期的詩風」主要還是指他六、七○年代的詩表現方式。當年李有成以「李蒼」為筆名,在《學生周報》與《蕉風月刊》寫詩,為馬華現代詩壇一員大將,後寫而優則編,在六○年代末成為二刊編者,推動現代主義詩學。他回顧所來徑,自承對意象特別重視,在現代主義影響之下,所寫難免多「稍顯隱晦的詩」。李有成在一九七五年初有「論詩詩」(ars poetica)〈每一首詩〉曰:「每一首詩/必須是一道/不知名的珍餚/……/必須是/連自己也沒嚐過……」,說明自己對詩藝詩意的求新求變之志。不過到了二○二一年,詩人在臺灣疫情高峰期寫〈我寫詩的理由〉,已不再刻意賦予意象與文字象徵意義了──「我寫詩/是因為一對老年夫婦/被開罰單了。……/我寫詩/是因為一位外賣小哥/被開罰單了。……」,詩人用口語、明朗、直接、有力的語言與手法來表達他對社會中下階層的關懷。


故《迷路蝴蝶》可謂李有成晚期風格的開端。就作者詩齡、詩觀與詩語言的變化而言,「晚期風格」的說法並不為過,但就詩人整體創作來說卻不盡周延──《鳥及其他》與《時間》二集作品的總和,扣掉重複收入者,不過四十二首,數量實在不多。相較之下,他五十八歲以後的詩作數量,迄今為止,已有五十八首之多(真巧合的數字),早已超過三十歲以前作品的總數(四十四首)。因此,他自己也說在創作上他「彷彿從青年直接跨入老年,略過了壯年那個時期」。略過了近三十年,對於斷代分期,的確造成困擾──其實並沒有那麼多「早年不同時期的詩風」。《迷路蝴蝶》收入詩作二十八首(其中兩首為舊作,〈擬漢俳十首〉則算一首)。這些詩涉及戰爭、身分政治、環境、歷史、記憶、時間,正是詩人一貫關注的課題,事實上也是文學對這個紛擾爭鬥的世界的回應,儘管文學在暗黑中所發的光何其微弱,但倘若連微弱的光也熄滅,世界就只有黑暗了。這些詩多敘事詠史記遊,但也不乏感時憂世、抒懷傷逝之作。李有成在序文自承集中詩作「敘事性甚高,其中還有幾首應屬體例完整的敘事詩」。不過,敘事與抒情的邊界有時並不那麼楚河漢界,也毋須那麼涇渭分明。嚴格來說,這是一卷「抒情與敘事詩」作品集,就像葉慈那套八卷本詩文作品集彙編的詩卷題目所示:Poems Lyrical and Narrative。


《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蟬聲》也是一卷抒情與敘事詩集。這本詩集距離《迷路蝴蝶》的出版時間,已縮短為四年,相對於前兩卷詩集的時差,這回可謂大躍進。惟其時差短,書寫模式近,我們不妨視《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蟬聲》為《迷路蝴蝶》的續編──當然也是詩人晚期風格、詩觀與詩語言的延續。季節嬗遞觸動詩人感時抒懷的情意,詩即是時空交融(chronotope)的載體。詩集卷首詩為二○一九年的〈這是春天〉。黃花飄落,蝴蝶翩飛,松鼠翻躍,訴說了生命的訊息與季節的話語。黃花風鈴木落在佛口,彷若時間就停駐在那裏,似乎「甚麼事也沒發生」。然而對照詩的第一節跟第三節,佛口微笑無語,並非因為「這是春天」,而是因為天地本無常──落花原是無常的訊息,然「自其不變者而觀之」,無常亦是常。

除了〈這是春天〉,集中的〈在學童之間〉、〈羣龜〉、〈掃葉人〉、〈秋日寄張錯〉、〈落葉〉、〈蟬骸〉都可歸為同類。〈這是春天〉有「無常的謎」,〈在學童之間〉則有「無法訴說的秘密」。同一年稍早的〈羣龜〉也是「在孩童之間」;不同地域背景的兒童/孩童,固然是戴上「說話人」假面的詩人的對照組,但除了時間流轉季節嬗變之外,詩顯然別有所指:〈在學童之間〉的五色鳥「隱身」、「黯然/藏匿」,〈羣龜〉的五色鳥令人苦守等待。五色鳥五色共存,融洽共生的寓意不言而喻,但不見於「說話人」的林間樹梢,只有時間在徘徊,草木榮枯,人間事反不如自然自有盈虛之道,例如生態池的羣龜,「某種秩序/正在形成」。或〈蟬骸〉中的「曾經依時序/盡責地教綠樹濃蔭齊聲詠唱」的蟬兒。


時間當然攔不住,詩人只能「悵然地看着樹葉,悄然落下」。相對於詩人的大聲吶喊,落葉的聲音則是「輕聲喟歎」。寫〈落葉〉三年以前,詩人寫暮春的生態池,寫孩童、松鼠、龜、以及看不見的五色鳥,並未述及預言秋之臨來的落葉。到了〈掃葉人〉、〈落葉〉與〈秋日寄張錯〉,落葉已是諸詩模題,成為指涉時間的符象。三首「落葉詩」一哀韶光賤,另兩首寄張錯。張錯另署翱翱,上個世紀六○年代由港來臺念大學,與友人共創星座詩社,畢業後赴美深造,後旅居美國,近年往返美臺,其詩風多姿從容,多年持續詩的創作,有計畫的出版詩集,迄今已著有二十一卷。〈落葉〉提到的張錯新詩集為《詩人托夢》,二○二一年暮春出版,收入寫於二○一八年初至二○二○年底的詩作五十三首。〈秋日寄張錯〉寫於二○二○年秋,彼時《詩人托夢》尚未出版,新冠肺炎凌虐世人已近一年,「臺北的心情」秋意漸濃,故詩中有此一問:「你那裏也秋了嗎?」那一年,北美加州森林野火蔓延。禽獸塗炭,「還有失魂的病毒/仍然四處逍遙,流竄,一路嘲弄/這個任性的世界。」自然旋律世局秩序為之變亂離失,垂暮之年的詩人無可奈何,唯有在靜默、空寂、蒼茫的「時間逆旅」中辯解、讀懂「某些喧嘩/某些哀傷」,想像太平洋彼岸的詩人老友也是如此。到了寫〈落葉〉時,《詩人托夢》已出版,李有成應該在張錯詩集中讀到熟悉的「葉子緩慢片片剝落」(〈秋林〉),沙沙作響的枯葉(〈入夜〉),或「秋葉鋪滿一地」(〈叢林猛獸之二〉)等落葉意象,那些唏噓,喟歎,喧嘩與哀傷。


二○二○年那一年,以及接下來的近兩年,皆是大疫之年。病毒從阿爾法到奧密克浻不斷變種,人類應付不暇,疫苗一再追打,城港封封解解,那個不美麗的新世界終於來臨。李有成在疫情前出版的《迷路蝴蝶》卷已有多首應景詩,到了二○二○年春以後,更寫了不少回應疫情景況的詩作,收入《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蟬聲》卷。其中書名同題詩〈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蟬聲〉已點出疫情歲月前後的差異。然而,蟬音失聲,不表示城中人安靜好眠,在「睡眼惺忪中,聽政客喋喋不休/沒有夢境」,「徹夜未眠」的不僅是公主或新冠病毒,更是詩人。疫情與時事重疊,或竟成為時事主題,於是詩集中篇數比「落葉時」還多的「疫情詩」,多為詩人有感於世事時局的紛擾,政客行事荒誕,「語言猥瑣」,乃寫詩抗議、諷刺、調侃的產物。〈鼠事〉、〈寒蟬〉、〈我走下和平東路〉、〈阿勃勒〉、〈吿白〉、〈蚊災〉都屬這類詩。寫詩雖然無法「為問題尋找解決之道」,但抗議、諷刺、調侃正是詩的社會作用,疫情時代詩人的本色。是的,嚴格說來,這些詩不算「疫情詩」,而是「疫情時代詩」。〈阿勃勒〉寫雨後看花,想起疫情以來景物多凋零,「不免興悲」,連黃金雨樹也「哀戚」,自是借景抒情,然而語調一轉,因風急雨驟,鳥飛花殘,空氣凝固,阿勃勒「兀自在驚怖中低聲嘆氣」,抒情頓時轉為諷時述事。這也是李有成這一輯詩常用手法:以觸景傷情起筆,然後展開敘事托喻針砭時弊;其中以〈哀歌:很多孩子走了〉最顯哀矜之心。兒童來不及成長便因各種天災人禍而離去,格外令人惋惜。詩中的「雨」有其洗滌作用,並喻天地不仁,但雨「不會落在──權力的迴廊」,筆鋒直指在位者的無感。


〈哀歌:很多孩子走了〉詩後附文特別提到「哀歌」的文類。〈哀歌:很多孩子走了〉可跟《迷路蝴蝶》中寫黎巴嫩兒童死於空襲的〈卡拿〉並讀。《迷路蝴蝶》中的哀歌還有悼念前輩詩人余光中的〈我只有寫詩悼念您〉,以及傷婆羅洲來的小說家李永平之逝的〈出海:祭永平〉。《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蟬聲》裏的〈告別印度黃檀〉與〈輓詩十二行:送別楊牧〉也是哀歌。〈告別印度黃檀〉哀物之衰微。臺大文學院右方庭院那株印度黃檀因染疫而枯萎;李有成在臺大文學院度過碩博士班歲月,後在那裏兼課,前後四十年,感情不可謂不深,故今大樹有難,寫詩告別,誠屬應然。余光中、李永平、楊牧三人於三年內先後辭世,不啻一個華文文學盛世的結束。那是一個──借用劉紹銘的說法──「文字還能感人的時代」。李永平於二○一七年秋病逝,爾後多年中秋過後,李有成偕同臺北若干友人前往小說家淡水故居追憶這位同鄉故友,〈壬寅暮秋訪淡水李永平故居〉一詩即誌今年之淡水行。楊牧離去那個春雨淅瀝的春天,李有成深夜獨坐讀詩緬懷故人,問道:「往後你還會寫詩嗎?還會有人問你/公理與正義?」那當然是修辭設問(rhetorical questions)。讀詩,「在語言疲累的年代」,彷彿只是記憶的延續,像春雨的綿綿那樣,寫詩呢?寫詩還是「卑微的抗議」嗎?那是兩年多以前的事了。


兩年多以來,由於疫情的關係,人的移動與國際間的邊界皆受到管制,《迷路蝴蝶》中的紀遊詩(記遊伊斯坦堡、馬德里、倫敦、新加坡、京都、首爾、波士頓、克拉考夫所見所思),很難在《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蟬聲》複製了。集中涉及域外行旅的詩作僅得三首:〈在學童之間〉(古晉)、〈蟬骸〉(名古屋)與〈訪五一三事件受難者墓園〉(吉隆坡)。大疫之年出國行大不易,境內移動倒是還有空間。李有成的南臺灣旅次紀遊詩竟有四首之多。其中〈過霧臺谷川大橋〉記屏東行,另三首〈過旗津〉、〈夜宿高雄〉、〈高雄叻沙〉都是遊高雄有感之作。


李有成從二○○六年開始,就是國立中山大學的合聘教授,彼時他帶領一個離散文學研究計畫跨國團隊,經常南下主持計畫會議與工作坊,多年來離散文學論述一直是本校人文研究向度的一個主軸,後來我執掌人文研究中心,規劃諸多馬華文學學術活動時,李有成幾乎無會不與。他每次來高雄,我們不是去旗津,就是找間南洋菜餐廳餐敘以解鄉愁。旗津從千禧年前後的盛況到疫情後的蕭條,詩人看在眼裏,頗有滄海桑田之感,故有詩誌之。去年李有成來高雄,夜宿海港內灣旅舍,臨窗夜觀海上燈火明滅,想起來臺五十一年,昔今多少事,還「來不及回首」,就已是「半個世紀的驚愕」,遂有旅夜書懷詩〈夜宿高雄〉。去年也是我來臺四十年,大部分歲月就在港都度過,故讀到詩中的船影水痕,格外能起共鳴。我輩當年在冷戰脈絡北漂離散寶島,而今卻是新冷戰的局面,歷史果真是時間長河河口的「哀爛泥」(irony)。〈高雄叻沙〉既寫人的離散,也寫離散的食物在地化。李有成筆下的高雄叻沙(laksa)──


這一碗咖哩麵,彷如異地

生長的大紅花,夏日裏

朝着帶有鹽味的海風,兀自怒放


文化的離散,與「華語語系」一樣,總已是「因地制宜」的變貌。


這些在疫情時代為時為事而作的詩,籠統稱之「雜事詩」也無不可,或更能彰顯其現實指涉。在我看來,「疫情詩」多言及人醫關係、疾病與人類,疫人共存,屬「醫療人文」的一部分,集中的〈手術檯上〉即屬此類。其實,前述疫情詩以鼠、蟑、蚊、寒蟬等蟲獸類諷事喻時多於敘說疫情,可以跟〈三芝看海〉、〈石榴:寫陳瑞獻近作《方廣華嚴》〉、〈秋夜讀《南洋讀本》有感〉、〈暮秋讀《馬華文學與文化讀本》有感〉一塊歸為雜事詩類。前者觀海而發思古之幽情,後三首讀畫閱書,其實也是從文本風景回望寫在故紙書眉邊上的華夷風土與山河歲月,悠悠百年在帝國魅影、戰火煙硝、革命鬥爭、建國風雨、種族紛擾的衝擊流動之間一瞬即過,其中當然也有季風帶上的靜好南洋日常,盡寫在文學文本字裏行間。在馬華文學這塊椰風蕉雨陽光明媚的「自己的園地」,前人種了多少樹,今人如何燒芭翻種,讀本自有箋釋註解,留待讀者尋幽說書。


《時間》裏頭的一些詩作,以及《迷路蝴蝶》的許多作品,都以「時間」為主要命題。在這卷《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蟬聲》,李有成念茲在茲的是「秩序」。時光無序,但季節嬗遞,春去秋來,晝夜交替,自然界自有其邏輯,詩人無法阻擋時間運轉,但至少可以順時依勢而安,如生態池中羣龜之疊序。然而這些年偏逢疫情時代,天下社會諸事秩序為之大亂小離,對於人為的失序亂序,詩人看在眼裏,無法阻狂瀾於既倒,難免感慨繫之,故遂有集中這些感時、憂世、諷事的詩作,這當然是詩回應世界、見證時代的效用。





李有成《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蟬聲》
哈金:「我喜愛李有成老師寧靜古遠的詩歌。他總能從細微平常的事物中發現盎然的詩意。」

作者|張錦忠 生於馬來西亞彭亨州,1980年代初來臺。國立臺灣師範大學英語系畢業,國立臺灣大學外國文學博士,現為國立中山大學外文系教授。著有短篇小說集《壁虎》、詩集《像河那樣他是自己的靜默》、隨筆集《時光如此遙遠》與《查爾斯河畔的雁聲》等。 企劃|陳玉笈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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